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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荆谢余被抄家后,小锦鲤她多金多福小说

代号卍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谢云霆面目狰狞,额角已经遍布汗水,他此刻咬着牙关,感觉自己的双腿就像被人用无数根棍子在重重的敲击一般,痛,痛彻心扉,四肢百骸都跟着在锥痛。他有些听不清顾明舒的话,只是摆手让她走远一点,怕误伤到她。“唔……”又一波疼痛来袭,他闷哼一声,昂着下巴,脖子上青筋充盈,双手握紧石头,有种想把腿给切掉的冲动。好痛,太痛了,比他腿疾发作都还痛。若非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真有些难以承受,这样绝望的疼痛让他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满是鲜血的夜晚……可意外的是,他渐渐发现痛楚在向下蔓延,落在他早已粉碎的小腿和双脚上。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落下一行热泪。他的腿有救了是吗?他能感受到双腿似乎慢慢在回应他的身体。太不可思议了。崔六娘握紧谢余的手,脸上挂着浓浓的担忧...

主角:谢云荆谢余   更新:2024-12-12 19:5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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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云荆谢余的其他类型小说《谢云荆谢余被抄家后,小锦鲤她多金多福小说》,由网络作家“代号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谢云霆面目狰狞,额角已经遍布汗水,他此刻咬着牙关,感觉自己的双腿就像被人用无数根棍子在重重的敲击一般,痛,痛彻心扉,四肢百骸都跟着在锥痛。他有些听不清顾明舒的话,只是摆手让她走远一点,怕误伤到她。“唔……”又一波疼痛来袭,他闷哼一声,昂着下巴,脖子上青筋充盈,双手握紧石头,有种想把腿给切掉的冲动。好痛,太痛了,比他腿疾发作都还痛。若非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真有些难以承受,这样绝望的疼痛让他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满是鲜血的夜晚……可意外的是,他渐渐发现痛楚在向下蔓延,落在他早已粉碎的小腿和双脚上。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落下一行热泪。他的腿有救了是吗?他能感受到双腿似乎慢慢在回应他的身体。太不可思议了。崔六娘握紧谢余的手,脸上挂着浓浓的担忧...

《谢云荆谢余被抄家后,小锦鲤她多金多福小说》精彩片段


谢云霆面目狰狞,额角已经遍布汗水,他此刻咬着牙关,感觉自己的双腿就像被人用无数根棍子在重重的敲击一般,痛,痛彻心扉,四肢百骸都跟着在锥痛。

他有些听不清顾明舒的话,只是摆手让她走远一点,怕误伤到她。

“唔……”又一波疼痛来袭,他闷哼一声,昂着下巴,脖子上青筋充盈,双手握紧石头,有种想把腿给切掉的冲动。

好痛,太痛了,比他腿疾发作都还痛。

若非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他真有些难以承受,这样绝望的疼痛让他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满是鲜血的夜晚……

可意外的是,他渐渐发现痛楚在向下蔓延,落在他早已粉碎的小腿和双脚上。

这种感觉,让他忍不住落下一行热泪。

他的腿有救了是吗?他能感受到双腿似乎慢慢在回应他的身体。

太不可思议了。

崔六娘握紧谢余的手,脸上挂着浓浓的担忧之色,心中不断为谢云霆祈祷着,谢翀搂住她肩膀,安慰的给予她力量和依靠。

身为父母,最见不得就是孩子遭罪,眼下别说崔六娘了,谢翀都差点哭出来。

好在谢云霆叫了几声后,情况逐步好转,脸色没有那么扭曲,身子也放松下来。

可他腿上还是痛着,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一刻钟左右,才彻底消失。

所有人都为他揪着一颗心。

顾明舒给他喂了一杯灵泉液,期待的看向他双腿,声音恍恍惚惚,“夫君,你感觉怎么样?”

她刚才看见夫君的腿在动,应该是好了吧。

就让上天眷顾他这一回吧。

谢云霆抿着嘴角,深吸一口气,试图控制小腿抬起来,但似乎不行。

他还是没感觉。

失落萦绕在他心头,为了避免被其他人看出来,他镇定的点点头,“好像有一点感觉了。”

他的腿当年能保住就已经是奇迹,不能行走也无所谓,他早就习惯了。

今晚,就当是他的一个梦好了,梦醒了,一切又都恢复原样。

“真的吗?”顾明舒激动万分,伸手去摸他的腿,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珍重。

她就知道,夫君一定可以站起来的。

忽然,谢云霆感觉到自己腿上有什么东西划过,他愣了一下,惊讶道,“阿舒,你是不是在摸我的腿?”

难道他真的恢复知觉了,只是暂时动不了而已?

“对!”顾明舒这下又高兴起来,摸了摸他两条瘦弱且遍布疮痍的双腿,脸色一点点变得惊喜,“夫君,你感觉到了吗?”

谢云霆心中涌入一番暖流,自己也伸手摸了几下,还比较用力,“能,我终于能够感受到腿上的知觉了。”

“爹,娘,妹妹,我终于又可以站起来了。”

他的腿,久违的知觉啊,他都差点忘了是什么滋味。

顾明舒拍开他用力的手,嗔怪道,“别乱动啊,还得慢慢养着,这才刚有感觉呢。”

只要是在朝好的方向走,她就满足了。

崔六娘捂着嘴,眼中热泪盈眶,又赶紧弯腰抱起谢余,“小余,你大哥可以站起来了,娘一定不是在做梦吧。”

她根本不敢奢望的事情,就在今日变成了现实。

谢余不由得开心一笑。

她看着家里人逐渐变好的画面,心里也很满足。

她想,以后家里只会越来越好的。

谢云霆再三对谢余道谢,浑身都在激动的颤栗。

崔六娘看着时辰,又连忙抱谢余回去睡觉了。

空间里,只剩谢云霆夫妇俩,即使谢云霆没了双眼,他也知道此刻自家夫人在瞧他。

无声的温馨氛围弥漫在两人周围,谢云霆伸手抱住她,两人依偎着,一个哭一个笑,然后两人又一起傻笑,有种苦尽甘来的心酸和幸福。

谢余刚睡着,就开始做梦。

不过这个梦很真实,她立马就明白了,又是预知技能上线。

这次,她专注的盯着这个梦境,生怕错过什么。

不过这个梦境很奇怪,梦里出现的地方似乎不在侯府,也都是些她不认识的人。

她此刻站在一座类似于庙宇后门的地方,周围雾茫茫一片,眼前有一扇褐色小门,她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就见一个瘦不拉几,穿着单薄,浑身是伤的小男孩儿从她身侧经过。

小男孩儿瞧着跟她差不多大,身子十分瘦弱,身上背着一捆不轻的木柴,双手满是皲裂的冻疮,脚下踩着一双露着脚趾的草鞋,补丁的衣服皱皱巴巴,还带着陈年污渍。

他步伐摇晃的走着,抬脚上台阶,结果脚下一个不稳就摔倒在了地上。

木柴跟着滚落,他趴在地上,额头触地,双手也因此裂开,开始流血。

谢余下意识想去扶,但她只是一个旁观者。

让她意外的是,小男孩儿没有哭,也没有露出任何难过的表情,只是麻木的站起来,重新把木柴捆好。

他看不见谢余,所以只是按照原有生活轨迹,继续进行着。

推开那扇小门,他脸上才露出一个胆战心惊的表情。

谢余跟着走进去,见他瞧见厨房没人时,狠狠松了口气,又将背回来的柴火堆在墙角位置。

一个穿着术士衣服,脑满肠肥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小男孩儿身后,不等他反应过来,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小贱种,这么晚才回来,怎么不叫外面的野狼将你吃了你。”

噗通!小男孩儿又摔倒在地,长期的挨打让他产生了条件反射,立马抱着脑袋,蜷缩在墙角处。

但他没哭,也没求饶,只是默默受着。

他知道,哭喊是没用的。

男人朝他身边啐了一口浓痰,目露凶光,一把抓起他的衣领,对着他的小脸就是两耳光,“没出息的小贱种,废物,话都不会说,养你不如养条狗。”

小男孩儿本就虚弱,被这么一打,径直就晕了过去。

男人见状不妙,探了下他的呼吸,确定只是晕过去后,将他像丢垃圾一样丢到地上,厌恶不已,“可惜啊可惜,堂堂侯府嫡出的小公子,却像条狗一样只能在我身边摇尾乞食。

要怪就怪你曾祖父,怪他将你调包出来,当做谢府的挡灾人。”

他说完又去厨房取了一把小刀,回到小男孩儿身边,割破他的手腕取血,眼中泛着冷寒阴光,“瞧你也没几日活头,反正过不了多久,你也没用了,这次就多放些血吧。”

谢余阻止不了,却被男人刚才所说的那番话震惊到。

原来还是跟谢家有关系。

可这个孩子……

她忍着难受的心情,仔细看了看他红肿的小脸,又根据刚才看到的模样,心中略一思索。

她好像听娘说过,大嫂之前怀过一个孩子,可是八个月大的时候早产没保住。

会不会……

谢余想着大哥大嫂的外貌,再看这个小男孩,越看越相似,也越看越心惊。

男人放了满满一碗血,在这道新鲜的伤痕旁边,还有大大小小许多条其他旧伤,气的谢余眼睛都红了,冲他大叫起来。

可这一切都是无用功。

在梦里,她阻止不了任何人。

不管这个孩子是不是大哥大嫂的孩子,他这样的行为都是令她不耻,令她想一尾巴抽死他的。

不能再放了,眼见小男孩儿脸色越发苍白,呼吸也逐渐微弱,谢余心里噗通噗通狂跳不止。

“住手!”

谢余猛地惊醒,却瞧见崔六娘拿着衣服温柔的在床边叫她。

“怎么了?小余,娘吓到你了??”崔六娘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摸着她汗涔涔的小脸,神色关切。

是不是孩子昨晚睡太晚了,还没睡够就被她吵醒了?

怎么这么多汗,里衣都湿透了。

谢余大口喘气,缓了一下,扑进崔六娘怀里,赶紧跟她说这事儿,“娘……”

崔六娘的手抖了抖,表情逐渐从认真变得凝重,再到不可思议。

她捧起谢余软乎乎的小脸蛋,呼吸急促,险些快要喘不过气来,还得压抑心头的气愤和痛苦,“小余,娘信你的,信你!”

所以,当年的那个孩子根本就没早夭?只是被掉包了?

主要是当年老大媳妇生产时,她不在京城,具体什么情况她并不知晓,等她回来时,孩子已经被稳婆处理了。

都怪她,都怪她当年只顾着去边境接家里的老爷们,忘了多留人照顾儿媳妇。

崔六娘手抖的厉害,抱紧谢余,深吸一口气,赶紧给她穿上衣服,“走,我们找你二哥去,你给她们说说那是什么地方,我们得去把那个孩子找到。”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要验证一番,如果是真的,那她一定要掀了侯府,替她大儿子一家报仇。

至于为什么不先找老大,她怕他们疯起来,自己控制不住。

孩子是她们俩这些年来的心结,她甚至都不敢提起。

谢云祁听闻此事,惊得咳嗽不止,脸都红了,他拉着谢余的小手,“妹妹,真长得跟你大哥大嫂很像吗?”

难以置信。

谢余点点头,很是认真的说道,“我觉得很像,眼睛长得很像大嫂,鼻子嘴巴像大哥,而且我有种感觉,他就是我们家的人,不然我也不会梦见他。”

“老二,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你妹妹说那个孩子受了伤,又被人欺负,怕他撑不了多久,所以我们得赶紧找到他。

只是你妹妹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也不是在侯府,你在京城待的最久,你想想可能会在什么地方。”崔六娘掐着掌心,按捺住自己惊颤的内心,双腿都有些发软。

如果能找回那个孩子,她有的是办法验证是不是老大的亲生孩子。

谢云祁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摸了摸谢余的小脑瓜,轻咳两声,“好,娘,你别急。”

“妹妹,你给二哥说一下你看到的建筑,或者那个坏人长什么样?”

如果那个孩子真是大哥的儿子,他不敢想象,大哥和大嫂会疯成什么样。

天呐,他一向镇静的内心都掀起了滔天巨浪。

谢余仔细给谢云祁描绘起来,柳萦萦给他拿来笔墨,兄妹二人一个说,一个画,尽可能的复原谢余看到的画面。

崔六娘在旁边急得满头大汗,可也不敢打扰她们。

柳萦萦刚嫁进来没一年,对当年的事情并不清楚,只是偶然间听过一些风波谣传,说谢家大房的大少夫人是个克夫克子的命,怀了好几个孩子都保不住,当年还险些一尸两命。

可今日听得当年真相,她不禁背后发寒。

真是越显赫的高门世家,越多藏污纳垢的地方,连自己的亲曾孙都能算计?

柳萦萦反正是相信谢余的,妹妹的话,就跟真理似的,没有假的。

她坐在旁边正惊讶呢,也在帮着回想纸上的建筑是何处时,屋外响起大嫂轻声的询问。

她回过神来,在崔六娘紧张的眼神中,赶紧抬脚往外走。

她明白,此事暂时还不能让大嫂知道。

谢云祁一边画一边想,画到一半时,总觉得这个地方越发的眼熟,他很有可能去过。

不过妹妹描述的不是正面,他思索起来有些费劲,加上他五年不曾出门了,具体地方还得再想想。

等谢余描述完,谢云祁放下笔,咳嗽几声,喝了口水润润喉,仔细思索起来。

妹妹说,跟老侯爷有关系,谢家,寺庙一类,侯府,他曾经很有可能去过的地方……

种种线索串起来,他脑海中隐隐生出一条暗线,可又不是特别明确。

他去过的地方,谢家的地方……

崔六娘也在看,她也觉得这个地方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急得她牙齿都快咬碎了。

一想到那个孩子在受苦,她就心如刀绞。

“我知道了!”谢云祁眼神乍亮,忽然出声,修长纤瘦的手指向图上的位置,声音激动,“娘,是谢家在京郊的宗祠!”

难怪他觉得那么眼熟,原来在大房还没出事的时候,他每年都要去这个地方参加祭祖仪式,年幼时贪玩,常去后山抓蟋蟀小虫子,后山的路,不就是这样的吗?

从他幼年的视角看过去,这正是宗祠的后门所在。

崔六娘恍然大悟,原来是这儿!

她惊喜的点头,说着就要准备去寻人。

时间紧迫,今天是没办法去采买了,找这个孩子要紧。

如今她心里憋着一口气,都快将她压垮了。

“娘,你一个人太危险了,把云荆带上,拿上家伙……咳咳…再带两个帮手。”谢云祁连忙拦住她,向她提议道。


崔六娘欣慰—笑,拉着她的小手,“不累,不累。

小瑜轻着呢。”

这地这么硬,她怎么可能让女儿睡地上。

昨天被抄家时,她身上穿得厚实,加上—层茅草垫着,也没什么感觉。

“饿了没有,小瑜?”

谢瑜老实点头,看向正在吃饭的那群人。

她们并未上前拿那些饭食,眼见她们—边哭—边把饭食给分得—干二净,—点也没给她们几人留。

崔六娘也不急。

她递给顾明舒—个东西,对她使了个眼色。

顾明舒站起来,活动了—下,来到栏杆旁,对值守狱卒开口,“这位小哥,劳烦你过来—下。”

“什么事?”狱卒凶狠的瞪着铜铃大眼,却在看到顾明舒手心里的金叶子时,变了脸色。

他走过来,看看左右,快速摸过那片金叶子,小声道,“什么事?”

顾明舒面色平和,讨好的笑笑,仅用二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开口,“麻烦你给我送些热水热食来可以吗?”

狱卒摸了摸厚实的金叶子,嘴角勾起—抹满意的笑容,压着声音道,“等着!”

正在吃饭的人没有注意到这—幕,但没吃饭的卢氏和罗氏看到了,她们同时皱起眉头,疑惑的看了眼顾明舒。

很快,那个狱卒就拿了两个装着热水的水囊和—袋热乎乎的包子馒头送进来。

顾明舒拿了—半,又劳烦他把另—半送去男监给谢云荆他们。

她们四人分着用热水喝了几口,才开始吃饭。

热乎乎的袋子—打开,包子馒头的香味儿立马就窜出来,还有两张肉饼子。

顾明舒笑了,刚才给的那片金叶子可不薄,这个狱卒还算有点良心,没有糊弄她们。

谢瑜擦干净小手,拿起—个包子先递给自家娘亲和大嫂二嫂后才慢悠悠坐着吃起来。

“娘,凭什么她们有包子吃?”谢清月咳嗽两声,捂着肚子坐起来,俏丽的眼眸带着不解和气愤,硬生生坏了她整张脸的美感。

罗氏咽了咽口水,拉着她的手,“清月,别看她们。”

定是刚才大嫂的媳妇给了银子让狱卒买来的。

她们身上还有银子?不是都被收走了吗?她的那点金线都是从衣服上拆下来的。

其他人都巴巴的望着,眼里冒着绿光,蠢蠢欲动。

谢柔看了看自家娘亲,眼睛微红,“娘,我也想吃包子。”

呜呜呜,她好饿啊。

刚才的饼子根本就吃不下去。

杜氏无奈至极,她身上—点银子都没有了,哪里去弄包子来,真是对不住女儿。

“柔儿,听话,咱不吃。”

周氏舔了舔嘴角,看着吃的正香的谢瑜,索然无味的放下手里粗粮饼子,厚着脸皮说道,“小余,给我拿两个包子过来。”

死丫头,—点良心都没有,没看到她还饿着呢嘛,自己吃那么香,都不管她了。

崔六娘警惕的看了她—眼,又往谢瑜手里送了半张饼,让她慢慢吃。

周氏不满崔六娘的眼神,得瑟的开口,“大嫂,你看我做什么,小余是我的女儿,我才是她亲娘。”

谢瑜回头,咬着饼子对她摇摇头,嚼嚼嚼,“呢不似……吴娘……”

她的户籍和族谱都改了,跟她再也没有—点关系。

她只是四婶!!

崔六娘挑眉,眼神犀利,“四弟妹,当初是你把小瑜过继到我名下的,小瑜就是我的女儿了,跟你没关系。”

周氏皱眉,眼珠子—转,恬不知耻的说道,“大嫂,那你得给我两个包子感谢感谢我啊。”

为了吃的,她也是豁出去了。


(慢节奏文哈,宝子们。)

武安候谢府,西侧院

刚在妾室身上吃了瘪的谢四夫人周氏听到自己小女儿说侯府不久就要被抄家,他们一家子都要被流放,惨死在天灾人祸中时,气的她反手就是一巴掌。

“啪!”

“你个没脑子的死丫头,胡咧咧什么,侯府怎么可能被抄家。”

“老娘看你是吃太饱,睡昏头了,还不快滚回你屋里去。”

发梢枯黄,略有些瘦弱的小姑娘当场摔倒在地,一双好似会说话的明亮眼睛顿时呆滞住。

屋中奴婢心肝一颤,却也都见怪不怪的耷拉下脑袋。

这时,无人敢触自家夫人霉头。

四小姐不得夫人喜爱已久,庶出的两位小姐都比她日子好过。

唉!

极重的巴掌当场就打得年仅六岁的谢余嘴角渗血,娇嫩的脸蛋瞬间高高肿起。

谢余小手捂着脸,眼眶微微泛红,显得有些可怜,可她神色十分倔强,强忍着眼泪,“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信我,我没有骗人。”

预知神通是她钓到的第一个技能,她真的梦见侯府被抄家了,死了好多人呢。

不信就不信,为什么要打她嘛。

谢四夫人瞪大眼睛,气不打一处来,伸手将谢余从地上揪起来,使劲戳她脑袋,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小孽障,听不懂人话是吧。

老娘给你说,要不是你命好,这辈子怎么可能生在侯府呢。

你知不知道你祖父是谁,他可是正一品的侯爷,当朝太师,权势滔天。

你姑姑是宫中贵妃,你表哥是皇子,你二叔是尚书,三叔是将军。

抄家?这天下谁敢动我们武安候府。”

谢家人在夏国就差没横着走了,谁敢动谢家一根汗毛。

死丫头,寻她晦气。

“你姐姐马上就要成亲了,你少给老娘说这种晦气话。”

可是……可是她梦里发生的事情,不会有假。

石榴说了,抄家是很可怕的事情,不仅没有吃的喝的,还会死很多人。

她不想没饭吃。

呜呜呜~

她好不容易有个转世的机会,只想安稳度过,努力积攒功德,要是被抄家,死在半路上,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她的神魂状态。

谢余本是条贪生怕死的小鲤鱼,辛苦修炼百年,结果被龙太子的飞升天雷误劈,险些灰飞烟灭。

还是她姨妈鲤鱼大仙及时出手收拢她的神魂,又帮她找到老龙王算账,让她得以重新转世投胎。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该转世去修仙界的她,又被拉到这个奇怪的低等世界,还成了什么侯府四房的小女儿。

这个小姑娘是个傻的,听下人说,是生产时在娘胎里憋太久,导致脑子从小就不怎么好使。

没办法,来都来了,谢余又联系不上自家姨妈,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看着小女儿呆傻的模样,周氏风韵犹存的脸上就满是怒火。

要不是生她时伤了身子,自己也不至于再难有孕。

若她能像自己姐姐一样冰雪聪明、德才兼备也就罢了,可她偏偏是个傻子,不仅成了她明面上的耻辱,暗地里,连带着全家都被她拖累了。

周氏揪了她两下,将她当做出气包一样,又嫌弃的将她往外推,“听清楚了吧,听清楚了,就给我滚。

石榴,你是死人啊,还不快把你家小姐给我带回去关起来。”

谢余捂着肩膀,疼得小脸发白,又被她凶狠的模样吓到。

记忆中,小鱼儿的娘亲也是个很凶很凶的人,她不喜欢孩子里最弱的自己,还是姨妈把她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她修炼,将她扶养长大。

一百年过去,她的亲娘没能渡过大劫,身死道消,被她宠爱长大的孩子也失去庇护,成了海兽的盘中餐,只有她,小心翼翼的活了下来。

一个模样清秀的小丫鬟连忙走进来,一个劲儿的赔不是,然后拉着谢余往外走。

待离开院子,石榴没好气的斜了她一眼,抬手掐在她单薄的背上,“说了让你不准胡闹,这下好了吧,怎么没见夫人打死你。”

石榴就没把谢余当做正常人,毕竟她傻了六年,上个月发了一场高烧后,才慢慢变得正常,可也整日沉默寡言的。

哦,除了最近喜欢钓鱼以外。

只是今天不知怎么的,一睡醒就开始有点不对劲,非要让她带着来找夫人说事情。

石榴挨了主家的骂,把不好的情绪也全都发泄在了谢余身上。

谢余吃痛,脸上顶着一道通红巴掌印,模样可怜的缩了下身子,不想跟她争辩。

这个世界没有灵力,她施展不出法术,而这具身体太瘦弱,根本不是这个丫鬟的对手。

谢余是个谨小慎微的性子,任何可能会对自己造成更大伤害的事情,她都会选择用隐忍来规避。

可她并未就此放弃,她还得把这件事儿告诉其他人,她想,总有人会信她的话吧。

但石榴不给她机会,连拖带拽的将她给拉回自己屋子,然后将门锁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照顾谢余是府中最轻松,却也是最没油水可捞的事情,石榴恨不得离谢余远远的。

先前的谢余还好,除了吃饭睡觉从不惹事,现在的她,疯疯癫癫,比以前更难照顾,她得想办法打点一下管事,将她调到别的院子去。

谢余站在空荡而破旧的屋子里,没有言语,只是默默擦掉了嘴上的血渍,准备另外想办法。

她记得,自己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

她们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

穿着不太合身的旧衣裳,谢余走到窗边,顺利翻窗而出。

谢清舞正在自己屋子里试穿嫁衣,脸上表情喜滋滋的,不停的让婢女把自己的发髻梳高些。

她可是高嫁,未来的世子夫人,以后再没人敢轻视她了。

一想到自己能嫁进伯爵府,她心中就一片火热,也不枉费她在莫天明身上费那么多功夫。

这时,一个小脑袋瓜从门口探进来,谢余看了看热闹的屋子,犹豫片刻,小声的叫了一句,“大姐!”

谢清舞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中,嘴角都要咧到太阳穴了,根本没有听见谢余叫她,还是婢女提醒她,她才转头瞧去。

这一看,她脸上立马露出嫌弃的表情,眉头一皱,语气生硬,“你来干什么?不准进我屋,小傻子!”

看见她,谢轻舞又想到另一件事,她大婚之日,一定要让娘把一这傻子给关起来,不准出现在她的喜宴上。

“大姐,我有事儿给你说。”谢余感受到她赤裸的恶意后,抿着嘴角,心里有些忐忑。

谢轻舞不耐烦,挥挥衣袖,“滚滚滚,喜鹊,给她两块点心给我赶出去。”

别脏了她的院子。

她们没什么好说的。

有她这么个傻子妹妹,她在京中没少被人笑话。

“大姐……”谢余又叫了一声,小手指抠着大门,表情呆呆的,“大姐,我有很重要的事情给你说,你听我说完行不行,我不进去。”

“……说吧!”谢清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撇了下嘴,勉强同意下来,但视线已经从她身上移开。

谢余眨眨眼睛,灵动的眼眸中多了一丝名为希望的光芒,赶紧开口,“大姐,我昨天晚上梦见……梦见鲤鱼大仙了。

她说我们侯府不久后要被抄家,全家都会被流放到边关去,路上会遇见天灾,死了很多人,你也死了。”

谢余没有注意到谢清舞一点点变得阴沉的面容和屋中逐渐诡异的气氛,还在继续往下说。

“你能不能不要嫁人,他不是一个好人,他会欺负你的。

侯府被抄家的时候,他会休了你的,你怀了小宝宝,吃不到东西,被活活饿死了。”

砰!

谢清舞怒火中烧,用力一拍桌子,一张漂亮的脸蛋儿扭曲到极点,猛地站起来,“我还没出嫁,你就咒我被休,谢余,我要打死你。啊啊啊!!”

什么抄家,什么流放,她还被休?

她就知道,自己不该心软听小傻子说话,这下好了,她现在快要被气死了。

谢清舞狂躁,左右环顾两下,抓起架子上的鸡毛掸子就朝谢余走去,眼中凶光四射,“谢余,你个口无遮拦、烂心烂肺的小蹄子,你敢咒候府,咒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连立碑都不可以,他爹……

谢云桐捂着脸,踉跄着坐回地上,—脸伤心。

他们对不起爹啊。

可爹他们为什么要谋反……

谢老三喝了口水,吃了点粗粮饼,身上有了力气,在三个儿子的帮助下挣扎着坐起来,眼角微微湿润,却在看到另—头的谢翀父子几人后,瞳孔猛缩,惊恐道, “你还没死?”

谢翀掀起眼皮,淡漠的扫了他—眼,又低头继续给大儿子按摩双腿,“怎么你们都盼着我死?

可惜,我死不了,让你们失望了。”

谢老三咬牙,口中还带着血腥味,—张方正的国字脸有些苍白,若不是他武将出身,恐怕早就跟着谢老二—起去了。

“大哥说笑了,我怎么可能盼着你死呢。”

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眼下境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便不敢强行出言欺辱谢翀。

不过……他怎么会醒过来了呢?

看了看他的四个儿子,依旧是跟从前—样,残的残,病得病。

不愧是天师口中身负大气运之人,这都能醒过来。

早知如此,就该让爹下手更狠些。

谢翀懒得跟他废话,正好狱卒又给他们送饭来,谢云荆起身接过他们的那份饭,发现今天的饭居然是羊肉胡饼,比昨日还吃的好。

热水也管够,连带谢云祁的药都熬好了送进来。

谢家其他人见状不禁怒了,谢云山指着谢云荆手里的食物,眼神凶恶的看向狱卒,质问道,“我问你,他们哪来的食物?

凭什么我们喝汤吃粗粮馍馍,他们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脸络腮胡的狱卒摸了下腰间的金叶子,—脸平静的说道,“想吃这些,行啊,拿银子来,老子也可以满足你。

不然就少哔哔赖赖。”

要不说大户人家手指头缝露出来的那点银子都够普通人嚼用—年了呢。

他送个早饭和药得到的银子都够他—年俸禄了。

这种事在牢里也随处可见,只要肯花银子,别说送饭,就是端屎端尿也有人愿意啊。

“你们……你们这样是疏忽职守,信不信我检举你们……”谢云山气的咬牙,—张英俊的脸略显扭曲。

什么?检举他?

牢头立马抽出腰间的鞭子,对着谢云山就是两下,“你特么活腻了是吧,老子帮你清醒清醒。”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他撒泼。

“啊!”谢云山捂着脸惨叫—声,忽然觉得眼睛剧烈疼痛,指缝湿滑。

流血了?

他毁容了?

“云山!”谢老四蹦起来,心疼的看着谢云山,冲牢头大喊,“我儿子可是举人,你想造反啊,敢动我儿子……”

天啊,好多血!

牢头呸了他—口,又要举起鞭子抽人,谢老四赶紧拉着谢云山躲开。

谢云山顾不得那么多,抓着谢老四,慌张大叫,“爹,我的眼睛好疼……我的眼睛怎么了?”

他的右眼好疼啊,他试图睁开眼睛,可面前景物变得有些奇怪,灰蒙蒙的,根本看不清。

不,他的眼睛……

谢老四看着儿子疯狂渗血的眼睛,心里—咯噔,脸色大变,“云山,你看得见爹吗?”

不会吧,他儿子的眼睛该不会瞎了吧?

谢云山内心生出—股浓烈的恐慌,捂着眼睛尖叫起来,“爹,我的眼睛,我怎么看不清了……

爹,快帮我找大夫,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好疼啊!”

太疼了。

谢老四急得跺脚,胡子都气歪了,赶紧跑到门口高声嚷嚷,“来人,来人啊,快给我儿子找个大夫来,来人啊!”


她算哪根葱,敢骂舒儿。

“你……你你你…”卢氏震惊到不敢置信,崔氏居然敢这样跟她说话。

她虽不是她亲婆母,可也是她正儿八经的长辈啊,她这是要翻天了不成。

崔六娘冷哼—声,老神在在的坐在角落中,满不在乎。

小卢氏擦干眼泪,瞪着崔氏,—张保养得宜的脸蛋遍布泪痕,看着无比狼狈,“大嫂,你怎么跟娘说话呢。

你们不也是谢家人吗?娘虽是续弦,可也是你正儿八经的婆母,你这样忤逆长辈,还有没有点尊卑。”

“是,你有,你有,反正我没有。”崔六娘不苟言笑,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根本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卢氏和小卢氏都气的不轻,但碍于眼下场面,没有进—步指责,只是不时用眼睛瞪她们。

谢四夫人生无可恋的靠着墙壁,—身华服脏兮兮的,也不怎么保暖,她搓了搓胳膊,肚子咕咕叫起来。

这—叫,其他人的肚子也接二连三的跟着叫,场面—时尴尬极了。

“娘,我好饿啊!”二房的庶孙女谢柔捂着肚子,巴掌大的小脸带着几分可怜,看向自家娘亲。

杜氏面色苍白,摸了摸她的头发,起身去询问狱卒,“这位……大哥,我们什么时候能吃饭?”

按理说,牢里也是有饭食的。

陈氏唾弃的冷哼—声,“弟妹,这种时候了,你还光顾着吃,莫不是上辈子饿死鬼投胎。”

陈氏的夫君是二房嫡子,跟身为庶子的谢云桐夫妇—向不和,往常杜氏为人清高孤傲,没想到今日也会做此卑躬屈膝的下作模样。

可她话音刚落,肚子也咕咕叫起来,羞得她差点没脸见人。

昨夜府中发生了火灾,今日大家都没怎么吃好,中午都是随便应付两口,没想到下午又被抓进牢里,要说不饿的,还真没几个。

杜氏没有搭理她,只是看向狱卒,投以询问的目光。

“吃什么吃,你们来的时候已经过了今日放晚饭的时辰了。”狱卒依旧—脸凶狠模样,暴躁的解释了两句。

杜氏吓得—缩脖子,什么意思,意思今天都没吃的了?

“大哥,能否请你通融—下,给我们送点吃的吧。

我们可以不吃,可是孩子还小呢。”

她又巴巴的看着狱卒,小声祈求。

“滚滚滚,老子哪有功夫。”狱卒白了她—眼,往旁边站去,显得十分不耐烦。

杜氏气的眼泪翻涌,毕竟之前身份尊贵,从没被人这样呵斥过,强大的落差让她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她踉跄着回到女儿身边,无奈的对她摇摇头,“柔儿,都是娘不好,娘对不住你。”

谢柔缩在杜氏怀中,眼泪汪汪,伸手指向对面的几人。

“娘,为什么她有吃的?”

娘骗人,她们为什么就有吃的。

“咔嚓~”谢瑜啃了—口手里的香酥大油饼,嚼嚼嚼,—脸满足。

崔六娘拿出胸口油布包裹着的饼子,递给柳萦萦和顾明舒,完全不顾对面那群人异样的眼神。

杜氏见状愣住,看了看女儿软萌的脸,有些错愕。

她怎么知道呢,她们从哪儿拿出来的饼子?

而且这么香。

贴在胸口的油饼还带着余温,谢瑜吃的香,只是她胃口不大,吃—半就吃不下了。

崔六娘又给她收起来,等着明天吃。

对面那群人虽然震惊,但也没到伸手索要的地步,只是有些惊奇罢了。

再说,她们都是大人,—顿两顿的都能忍住。

谢四夫人看了谢瑜—眼,差点没把她认出来。


谢云荆腿软的扶着墙壁,脸色比谢余还白上几分,浑身上下有种不在人世间的飘飘然。

谢余被他逗笑了。

这人好傻的感觉,胆子比她还小。

谢云荆在逃与不逃中挣扎几番,想着不能连累家里人,他硬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准备跟这个小女鬼对峙。

但转念一想。

鬼好像不会打喷嚏。

再一想这是侯府柴房,经常有犯错的下人被关在此处,他立马松了口气儿。

不过,这小女鬼……不是,小丫头是不是有点太小了,感觉才四五岁一样。

谢家有这么小的下人吗?

咕咕咕~

谢云荆猛地听见谢余肚子发出的饥饿声,他犹豫了一下,试探地靠近,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香喷喷的小点心。

谢余眼前一亮,有吃的。

谢云荆瞧着她,慢慢,慢慢的把点心递过去,抬了抬手。

谢余眼神亮晶晶,似乎在问真的是给她的吗?

谢云荆笑得露出一口小白牙,他不会说话,只是嗯嗯两声,点点头。

愣了两息的功夫,谢余在身上擦擦手,伸手接过这块诱人的小点心,“谢谢你。”

好沙哑的声音。

她差点以为不是自己在说话。

谢云荆摇摇头,比了一个让她吃的动作。

他今天偷柴火被这个小丫头发现了,这是收买她的贿赂,得看着她吃下去,自己再提要求。

谢余饿极了,没有多想,拿起点心就往嘴里塞。

“咳咳……”点心很甜,味道很好,就是她喉咙痛,有点咽不下去。

谢余呛咳起来,脸蛋儿通红,随后,又是一口瘀血喷出。

“!!”谢云荆惊呆了。

他没有给点心里下毒的。

谢余一口没吃,又晕了,看起来气息奄奄。

“啊啊啊啊啊………”谢云荆急得上窜下跳,抓耳挠腮。

怎么办?怎么办?小丫头晕倒了。

可他的点心是没毒的,出门前,他才吃了好几块呢。

这是二嫂亲手做的,肯定没问题。

可是……

看着呼吸越发微弱的小丫头,谢云荆急得一脑门儿汗,就差没怀疑人生了。

这时,他发现谢余背后有些渗血,屁股上也是鲜红一片。

她受伤了?

那她会不会死啊?见死不救……

这样她就不会把自己今晚的事儿给说出去了。

但那不符合娘和大哥教他的道理啊。

算了,算了。

谢云荆怕再想下去谢余会没命,干脆直接将她扛起来,转身朝外走去,还不忘拎上他的柴火袋子。

一边扛人,一边扛袋子,他纵身一跃,很是轻松的就翻过围墙。

一股药味儿弥漫在谢余鼻尖,她昏昏沉沉的睡着,恍惚间,又开始做梦。

不过这次,她梦到了很好的事情,她梦见有人给她做新衣服,梦见有人给她摘果子烤兔子,还有人给她唱摇篮曲。

她们生活在一起……

床边,谢家大夫人崔六娘手法轻缓的给小姑娘擦洗上药,眼中不甚怜惜。

这才多大的孩子啊,四房的人也能下得去手。

纵然是奴婢,可也是条活生生的命,怎能如此重责。

屋外,谢云荆给自家二哥比划着,讲述他怎么发现谢余,怎么被她吓到,然后不忍心她丧命,就把她带了回来的过程。

谢云祁看完他比划后,责备的摇摇头,声音虚弱道,“云荆,以后别胡闹了。

你连她是什么人都不知道就带回来,咳咳咳……

而且咱们家不是一个好去处,你把她带回来,要是被四房知道了,会很麻烦的,咳咳……”

谢云荆一脸沮丧,小狗难过。

但他摸摸脑袋,还是听话的点头。

脚步声靠近。

柳萦萦端着熬好的药走进来,反驳着自家夫君的话,对谢云荆一通夸奖,“谁说的,我觉得云荆做的对。

夫君,你都不知道,这小丫头伤的有多重。

要是云荆不把人带回来,说不定她熬不过今晚。”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虽然这丫头是其他房的人,可她实在可怜,娘都心疼得差点掉眼泪。

看着这丫头,她就想到小时候的自己,娘去世后,她也遭过一段时间的毒打虐待。

感同身受,当时也是有人将她拯救于水火之中,所以她才能活下来。

谢云荆咧嘴,灿烂一笑,眼神无比明亮。

嘻嘻。

还是二嫂好。

(小狗开心)

谢云祁脸上带着温和又无奈的笑容,自家新妇不知侯府的情况,他们大房已经不和其他房来往多年。

其他几房对大房避如蛇蝎,生怕沾染分毫。

这个丫头要是被发现来过这边,回去之后,下场恐怕会很惨的。

他也是为这个小丫头考虑。

柳萦萦把药端进去,崔六娘换出来,端着一盆血水,白色布条都浸透了。

谢云荆赶紧接过这盆水,殷勤的端出去处理掉。

谢云祁拢着披风,递过一杯热茶,声音略微担忧的问,“娘,她没事了吧?”

崔六娘叹息一声,喝了口水,“烧着呢。”

小丫头不仅受了外伤,还受了内伤,得亏她手里还有几片百年人参,用了两片,倒是把气息稳住了。

能不能熬过今夜,就看她运气了。

说罢,她又皱起眉头,看了一下眼前唇色青紫的儿子。

“你怎么还不休息,不是让你赶紧回屋睡觉嘛。”

这孩子也是,多大个人了,一点也不听话。

谢云祁浅笑,眨眨眼,周身书卷气十足,“马上!”

他睡觉浅,一有动静就醒。

就算回屋也睡不好,还不如陪萦萦忙会儿。

“娘,您早些休息吧,我跟萦萦留在这儿就行。”

说到这个,崔六娘表情一变,眉头一压,气场就出来了,“我可睡不着,云荆偷东西的事儿,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要不是今晚被她发现,恐怕他们还要一直瞒着自己呢。

她就说厨房里的柴火怎么用的这么慢,天天熬药都不见少。

糟糕!

谢云祁呵呵,心里打鼓,皮笑肉不笑,“云荆只是想锻炼自己的轻功,没想偷东西。”

崔六娘眼睛一瞪,柳眉上扬,谢云祁顿时就怕了,“是我让云荆去偷的,京中柴火贵,家里银钱不太够,我就……咳咳,我就让云荆没事去隔壁拿点回来。”

家中进项就靠着大哥刻木雕、大嫂绣花维持,可家里一半人要吃药,还都是极其贵重的药材,娘和大嫂的嫁妆都快用空了。

日子还要过,能节省一点就节省一点。

“胡闹!”崔六娘虎目一瞪,脸上狰狞的伤疤张牙舞爪,她压着声音告诫道,“小时偷针大时偷金,云荆身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有手有脚,怎么能行偷窃之事。”

家中情况就是再不好,也不能去偷东西啊。

要是大郎知道云荆……她心中不禁酸涩起来。

谢云祁抿着嘴角,连忙摇头,“娘!”

“咳咳咳……”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教导好云荆,你别怪他,我让他把柴火换回去就是了……咳咳……”

崔六娘赶紧站起来给他顺气,疲倦的眼中露出一抹担忧,“好了,好了,快别说了。

子不教父之过,你们爹管不了你们,都是我的错。”

她虽指责孩子不该这样做,可心里更多的还是自责。

她埋怨自己,埋怨自己没有能力,护不住自己的孩子。

要是不托生在自己肚子里,她这几个孩子定都不会被折断羽翼,屈于内宅,潦了一生。

若真是她前世做了孽,那就报应在她身上,何苦要让自己的孩子承担这一切呢。

崔六娘神色郁郁,谢云祁握住她粗糙的大手,对她温厚一笑,“娘,都会好的。”

娘照顾父亲已经很辛苦了,是他不该纵着云荆胡闹。

主要是之前四房的堂弟抢了云澜的玉佩,云荆气不过,就一心想跟四房对着干。


她吓了一大跳,紧张的转过头去,丝毫没察觉自己现在有多么狼狈。

脸是肿的,头发是乱的,衣服是脏的,还撅着个屁股,跟在泥巴地里滚了两圈的炸毛小狗没啥两样。

不远处,一个身穿铜钱纹深绿色绸衣,大腹便便、眼袋浮肿的中年男人皱起眉头,眼神疑惑又暗带嫌弃的看向谢余。

他很是纳闷,难不成现在乞丐都能随便进他家了?看门的婆子都瞎了不成。

谢余挠挠头,费劲的在自己记忆中翻找起来,随后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爹?”

谢家四爷表情顿时古怪起来,上前两步,仔细一瞧,“你叫我爹?你是……”

这丫头长得跟他倒是有点像,就是瘦了点,咋脸上还带着这么大个巴掌印呢。

他对谢余全然没有印象。

谢余看着他,心思又活络起来,神色乖巧的自我介绍,“爹,我是谢余!”

“是你!”谢四爷表情大变,瞬间从淡淡的嫌弃变成了深深的厌恶,退后两步,生怕跟谢余沾边了似的。

他这个小女儿,是他从不愿提起的禁忌,她的出生,对他而言就是一个笑话。

“爹,你忙吗?我……我有事想和你说。”最后一次,最后……再说一次。

谢余不想放过面前的机会,大不了就是再挨一顿打。

万一,万一他相信自己了呢。

谢四爷冷了脸,声音不虞,“说什么说,你个扫把星,离我远点。也不知道你娘怎么教导你的,瞧着跟乞丐一样,丢死老子的脸了。”

输了银子的谢四爷心情更不好了,一拂袖子,转身就走。

晦气!

“爹…”谢余着急,连忙追了两步,去拽他的袖子,“爹,你别走,你听我说。”

嘶!走的太快,又碰到了她屁股上的伤,疼得她倒吸口凉气。

可她也顾不得那么多,紧紧攥着谢四爷的衣服,“爹,我昨晚做了一个梦,老祖宗说,我们家要出事儿了。”

谢四爷猛地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才到他腰腹的谢余,神色一凝,“老祖宗给你托梦?”

等等,他想起一件事儿,他这女儿不是傻子吗,怎么今天瞧上去还挺正常的。

他弯腰,端详了一下谢余,见她眼神清澈,神色正常,嘿了一声,新奇道,“你不傻了?”

谢余:……

点点头,她松了口气,想着这人应该能正常沟通吧。

“你说,什么事儿?”谢四爷倒是来了兴趣,想听听她能说出个什么五六来。

谢余还攥着他衣服,一股子脂粉味儿让她不舒服极了,可为了正事,她也只能忍着,“爹。

我梦见老祖宗提示我,说我们家犯了事儿,要被抄家流放了。

我们一家子都会在死在流放路上,爹,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别被抄家。

还有大姐嫁的人不好,是个坏人。

还有大哥,他……也不是你亲生的。”

还有,还有很多,她有点记不清楚了,得好好想想,反正她们一家子再不想办法,就会全死在流放路上的。

她要求不高,保住小命就行。

谢四爷气笑了,半眯眼眸,盯着谢余,眼中透着阴晦的光,“说完了?”

谢余心里发毛,莫名有种不妙的念头,愣了愣,微微点了点脑袋。

下一秒。

谢四爷面色变得阴沉诡谲,抬脚就踹在谢余心口上,怒气十足,“小畜生,我看你不是不傻了,而是疯癫得更厉害了。”

抄家流放这种话都能说的出口,她简直是疯了。

还给自己找什么借口,说祖宗托梦。

笑话,天大的笑话。

谢家是何等威风的存在,被抄家?绝不可能。

“噗——”

谢余瘦弱的身子腾空,重重砸在地上,喷洒出一口鲜血来。

痛!

好痛!

她落地后,脑袋又磕在地上,四肢疼得蜷缩,满眼含泪,十分错愕。

他真的配当爹吗?

不仅不信,还将一个六岁的小孩儿踹翻吐血。

比起她娘和大姐,他简直更可恶。

谢余趴在地上,好半晌都起不了身,胸闷气短得厉害,也说不了话。

“呃……”难受。

谢四爷见她如此,重重的哼了一声,根本没把她当做女儿看待,也没把她的性命当一回事儿,“你这孽障,死了最好,少在老子面前晃荡。下次再敢胡说八道,老子就直接将你丢湖里喂鱼。”

好吃好喝的养着她,不孝顺父母就罢了,也不知道从哪儿学了这些鬼把戏来骗她们。

要是他信了,他就是个傻子。

谢家现在如日中天,六皇子在朝中的威望越来越盛,夺嫡之争,希望最大。

一旦六皇子成为储君……

等等,他忽然想起一个问题。

会不会是谢家的死对头派人蛊惑了这丫头,故意叫她散播这些不好的消息,以扰乱谢家的大局。

谢四爷琢磨了一下,觉得很有可能。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聪明透顶,不禁笑出了声,赶紧召来自己的贴身小厮,对他小声叮嘱道,“来人,把这死丫头关到柴房去,不准给她送吃的,一旦有人接触她,立刻告诉老爷我。”

等他抓住这奸细,还可以向父亲邀功,说不定还会有重赏。

谢余已经撑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她身子本来就虚弱,今日又被连打带踹,还能有一口气,都是阎王爷赏命。

谢余被拎走后,谢四爷怀揣着激动的心情,美滋滋的朝妾室屋子里走去。

谢余醒过来时,已经是深夜,屋外安静异常,只有树叶翻滚声。

躺在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上,几只硕鼠从墙角钻出来,光明正大的从她面前走过,还挑衅的闻了闻她的味道。

酸臭,嗯,不是食物,不能吃。

硕鼠撅着屁股从门缝溜出去。

浅淡的月光透过破洞窗户钻进柴房,照在小姑娘犹如死尸一般的苍白小脸蛋儿上。

谢余呲牙咧嘴的动了下身子,眼泪止不住的狂飙。

好痛,她动一下都觉得快要断气了。

咕咕咕~~好饿,好渴。

下人听从谢四爷吩咐,没有给她送吃的,连口水都没有。

谢余趴在地上,冷的哆嗦。

现在是四月,可夜里还是凉飕飕的,这里连件烂衣服都没有,她只能干熬。

隐约感觉自己有些发热的谢余咬紧嘴唇,收了眼泪,不愿露出脆弱的情绪。

没关系的,小鱼儿很厉害,一定会找到出路的。

那么难熬的日子都挺过去了,一点小伤而已,不要紧的。

吱嘎儿!

柴房大门被人打开,自己安慰自己的谢余抬头看去,屏住呼吸。

一只黑色皂靴先踏进来,然后是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谢余饿的头晕眼花,视线昏暗,没太能看清来人的长相。

来人并未第一时间注意到谢余,因为侯府的柴房很大,堆满了柴火和杂物木架。

他进来后,熟练的掏出一个麻布袋子,来到柴火堆前,开始往袋子里装柴火。

谢余也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他。

候府也招贼吗?那为什么不偷贵重东西,反而跑来偷柴火?

小贼忙的热火朝天,嘿呦嘿呦的往袋子里装柴火,莫名有几分喜感。

不知怎的,谢余鼻子这会儿有些痒痒,好像吸进了灰尘,她来不及捂住口鼻,一个大大的喷嚏就已经打响了。

啊切!

如此响亮的喷嚏致使谢余疼得酸爽透彻,同样,正在装柴火的小贼身躯一僵,手中动作顿住。

柴房里还有别人?

他把手里的那根木柴放回去,端着一张清俊稚嫩的脸,慢慢扭转脖子。

角落里,一张尤为惨白的小脸出现在他眼前,谢云荆先是一哆嗦,以为自己看错了,而后揉揉眼睛,定睛一瞧。

有头有脸,有手有脚!

啊!

鬼啊!

谢云荆惊恐的大叫,跟炸毛的猫一样,吓的汗毛倒立,一蹦三丈高,差点踢翻旁边袋子里的柴火。

不过他的尖叫并未发出任何声音,因为他是哑巴。

救命啊,娘!


听女儿说梦里放血的场景,和在这个孩子身上看到的大大小小的伤,她的性子根本就不允许她这样离开。

她站起来,看了一眼矗立的宗祠,眼中暗云涌动,冷光直冒。

将孩子安置在马车上后,崔六娘又带着谢云荆返回宗祠,她要让他们尝尝,报应的滋味。

来到后门处,掏出怀里的火折子,崔六娘点燃谢云荆找来的枯枝烂叶,然后借着一股风,尽数扬进了院子里。

她可是看准了厨房的位置,特意先点燃这里,等他们来后院救火后,她就让云荆去点宗祠里前院的火。

祠堂全是香油和烛火,只要添一把火,就能快速烧的渣都不剩。

这都是侯府欠她们,今日就先收一些利息吧。

“着火了,着火了,厨房着火了!”

“来人啊,救火啊!”

“快快快,后院着火了!”

崔六娘听着里面惊慌的呼叫声,心中郁气消散了不少,她呸了一口,理了理衣服,转身消失在树林中。

她前脚刚点了后院,谢云荆跟着就点了前院,两处位置一起燃烧,浓烟滚滚,很快就蔓延到了整个宗祠。

火光冲天,疯狂席卷,崔六娘隔的老远,都能感受到大火那股嚣张的势头,她冷笑一声,坐上马车。

城门口,柳萦萦和沐烟分别。

小男孩儿坐在马车角落里,抱着膝盖,听着外面前所未有的嘈杂声,目光越发凝重。

他这是被带到哪里了?

谢余坐在柳萦萦身边,看着他隐隐发抖的小身子,对他安抚一笑,“别怕,我们都是你的亲人,我是你姑姑,这是你二婶,这是你四叔。”

谢云荆咧嘴,憨厚轻笑。

男孩儿眨眨眼,理解不了她所说的话,摇摇头。

柳萦萦抿唇,就如同当初心疼谢余一样,心疼的看着这个小男孩儿。

“好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她蹲下,极其温柔的和他开口,尽量没有触碰他。

他听懂了柳萦萦的话,磕磕绊绊的开口,“……我…没……没名字。”

村子里的人叫他小灾星,宗祠里的人叫他小贱种,可他知道,人不该叫这些名字,他们都是在欺负他。

但他确实没有名字!

柳萦萦目光和善,放轻声音,“那你想要爹娘吗?”

爹娘?小男孩儿沉默了很久,懵懂的点点头,随后又摇头,揪着手里的松子糖纸皮,失落低头,眼神看得人心里酸涩,五味杂陈。

“别怕!”柳萦萦眼眶一涩,继续和他说话,稳住他的情绪,“好孩子,等到家你就知道了。

你有家人的,爹娘都在,他们很想你。

家里很温暖,没人打你,骂你,娘会抱着你,哄你,你爹爹可厉害了,他还会给你做木头玩偶。”

小男孩儿听着柳萦萦的话,抬起头来,眼中露出一抹微弱的期待,“真…的吗?”

他有爹娘?

可他为什么没在爹娘身边呢?

柳萦萦郑重点头,温柔一笑,“当然了!”

到了西市,崔六娘去还马车,小男孩儿在谢云荆怀里好奇的左看右看,眼里倒是不怎么害怕了,就是看什么都新奇。

他从未离开过村子,顶多就是在宗祠周围和后山活动。

好多人啊!

还有那些稀奇古怪的小东西,他从未见过呢。

崔六娘还了马车回来,带着一家子先去吃饭,她们早饭没吃就出了门,现在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

找了个偏僻些的面摊,崔六娘坐下来,从谢云荆怀里接过小男孩儿,开始给他检查身体。

“好孩子,饿了没有?”

小男孩儿倒是不抵触崔六娘,即使她脸上有个很长的伤疤,他也没觉得害怕,老实的点点头。

“……饿了!”

崔六娘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眼泪就跟断线珠子似的,不停往下掉,根本绷不住。

她可怜的孙儿啊,这是遭了多少罪?

“阿婆,不哭!”小男孩儿看着崔六娘伤心的样子,笨拙安慰起来,小手拘谨得厉害。

崔六娘擦了擦眼泪,对他笑了笑,心中酸楚,强打精神,“好,阿婆不哭!

来,孩子,面来了,你尝尝喜欢吗?”

小男孩儿眼睛盯着桌上香喷喷的牛肉面,咽了咽口水,大眼睛半耷拉下来,“……我可以吃吗?”

“当然可以!”崔六娘给他挑了下面,微笑着说道,“要不要阿婆喂你?”

老大跟他这么点大的时候,还在她怀里撒娇呢,想想这孩子,她是真的难受。

小男孩儿摇摇头,赶紧拿起筷子,“我……我可以自己吃的。”

他只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么香的东西而已。

还有肉诶!

好吃!好香哦!

小男孩儿狼吞虎咽的吃起来,眼神看了看众人,根本顾不得那么多礼节,毕竟他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

崔六娘也没说什么,只是目光和蔼的看着他,又把碗里的肉夹给他。

她也不敢让小孩儿多吃,他身子太虚,不能进食太多油腻的东西,等回家去,她慢慢给他补。

女儿要补,孙子也要补,正好一起了。

安抚好小男孩儿后,崔六娘又转身去关心谢余,“小余,慢慢吃,不够的话娘这儿还有。”

她今日也是疏忽了,早知道该给孩子先买着吃食垫吧垫吧的。

谢余嗦着面条,乖巧点头。

站在巷子外,谢云荆确定周围没有盯着的人后,对暗处的崔六娘比了个手势。

崔六娘抱着孩子,柳萦萦牵着谢余,她们一溜烟儿跑进巷子,推开门回家。

顾明舒正扶着谢云祁出来晒太阳呢,被她们鬼鬼祟祟的动作给逗乐了,不由得一笑,“娘,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吃午饭了吗?我去给你们做。”

“嘘!”崔六娘抱着睡着的小孩儿,对她摇摇头,面色严肃的指挥道,“回屋去说!”

顾明舒一怔,这是咋了?

这时她才发现,自家婆婆怀里还抱着个陌生小孩儿,脏兮兮的,屁股对着她,看不清脸。

这……又是上哪儿捡了个孩子回来?

谢云祁却是一清二楚,他看着那个瘦小的孩子,指尖颤了颤。

妹妹果真没说错!!

谢翀站在门口阴影处,看向崔六娘怀中的孩子,眼神中多了几分相见的急切,又不敢踏出屋门,以防被人发现。

等她们进屋后,他便迫不及待的查探起来,“是这个孩子吗?”

他把孩子接过来一瞧,这眉眼,跟大儿子幼时真是一模一样。

天啊!

今早云祁给他说这事儿的时候,他还有些不敢信呢。

他当年甚至不知道孩子跟他们同时出的事儿,还期待着凯旋后,能第一时间看到他孙辈的第一个孩子呢。

崔六娘摸了摸孩子的脑袋,沙哑着嗓子道,“像吧,我第一眼看到的时候都惊住了。”

亏得女儿发现早,还没落到她梦里的那般场景,不然她真的会疯掉。

谢翀不断点头,抱着孩子,眼神乍一看十分痛苦。

他紧紧抱着孩子,沧桑的面容带着一丝欢喜,浑身的激动无以复加。

这是云霆的孩子啊,那么艰难才保住的,如今总算可以认祖归宗了。

随着顾明舒把谢云霆推进屋子,她们俩被众人直勾勾的目光盯着,感觉浑身怪怪的。

柳萦萦把门关上后,走到谢云祁身边去,小两口对视一眼,相互点点头。

“娘,怎么了这是?”顾明舒见家里人这副模样,不禁疑惑挑眉,忍不住开口询问。

崔六娘走过来,拉住她和谢云霆的手,神色惭愧道,“娘给你们俩说件事儿,你们可一定得忍住。”

“娘?”谢云霆唤了一声,感觉不太对劲儿,“您想说什么说便是!”

他还有什么承受不住的吗?

唉!崔六娘沉重叹口气,让谢翀把那孩子抱过来,指着他对顾明舒开口,“舒儿,你可还记得五年前你的那个孩子,他其实没死。

你妹妹梦见他被老侯爷调包了,如今我们找到了他,你瞧,在这儿呢!”

顾明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恍惚了一瞬,等她缓过神来,再去看那个瘦小的孩子,脑中一片空白!

“娘,你说什么?”即使理智如谢云霆,可他一听崔六娘的话便直接激动起来,抓住崔六娘的胳膊,声音急切,就差没站起来了,“娘,什么孩子,是不是当年我跟舒儿的孩子,让我瞧瞧,让我瞧瞧吧。”

活着?当年的那个孩子还活着。

他真的没听错吧。

顾明舒难以置信,盯着那个长相和谢云霆相差无几的小孩,眼前一阵一阵发晕,张了张嘴,“我……是我的……”

她嗓子发紧,话都有些说不出来。

崔六娘眼眶湿润,把孩子递给谢云霆,“别急别急,在这儿呢。”

孩子一入手,谢云霆抚摸着孩子的脸庞轮廓,手中力道稍微有些重,一下子就把睡着的孩子给惊醒了。

他一睁眼睛就看见谢云霆扭曲的面容,顿时害怕起来,在他怀里疯狂挣扎,“你放开我,你是谁?快放开我。”

他不认识他,他害怕!

顾明舒呆呆的站在旁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见他醒来时那双明亮又倔强的眼睛,哇的一下就哭出了声。

小男孩儿愣住,挣扎力度都小了几分。

这个婶婶在干嘛?他吓到她了吗?

屋中人都被顾明舒给吓得一咯噔,崔六娘赶紧安抚她,又指着顾明舒和谢云霆,对小男孩儿慈爱的开口,“好孩子,别怕,祖母给你说,这是你爹娘,她们没有恶意的。”

小男孩儿睁大眼睛,不再挣扎,看看谢云霆又看看顾明舒,表情呆滞。

顾明舒扑过去,抱住他小小的身躯,大掌抚摸着他瘦小的脸颊,眼泪疯狂涌动,“铭儿,真是我的铭儿吗?”

谢云霆也是激动到不行,搂着她们娘俩,都快高兴傻了。

“娘,你没骗我吧?”

他的孩子竟然还活着?

没有比这更好的消息了。

难怪今天早上起来没有看到娘她们,原来是出去办大事儿了。

崔六娘拍拍他肩膀,心中轻松了些许,“娘可不骗人。”

她瞧着就是跟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谢云霆摸着小男孩儿,又哭又笑,情绪起伏不定,“孩子,我…我……对不起!爹对不起你。”

是他没能保护好妻儿,当年的事一直是他心中最痛的那根刺,如果当初他们小心谨慎一些,是不是就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顾明舒抱着孩子,痛痛快快的哭着,一边心疼他瘦小可怜的模样,一边涌上失而复得的激动之情。

两口子各哭各的,把中间的孩子都给看愣了,他被夹在两人温暖的怀抱中,有些委屈的撇着小嘴,默默泪流。

她们真的是自己的爹娘吗?

看在她们哭这么惨的份上,那就原谅她们一次吧,下次,下次再不要把他弄丢了。

他也会伤心的。

顾明舒情绪实在有些激动,一直哭,谢云霆劝不住,崔六娘也劝不住,她抱着孩子,怎么都不肯松手。

她的孩子,她再也不要离开他。

当初的事实,她不知用多久才勉强接受,如今孩子没事,她说什么都要一直守着他。

谢余打了个哈欠,有些困。

今天起的太早,她有点撑不住了,到底还是小孩子。

崔六娘没办法,只好让谢云霆在这儿守着她们娘俩,她们先离开。

今日本该要去完成的事情也没做完,她见天色还早,估计还得出趟门。

抱起谢余,崔六娘带着一家子出去,把空间留给她们一家三口。

等谢余睡着后,她又去找谢翀,给他说自己今日放火烧宗祠的事情。

谢翀无比赞同,反正谢家的祖宗也不庇护他,就知去庇护他那个黑心肝儿的爹,烧了就烧了吧,反正也留不住多久了。

“我怕主院会有所怀疑,你让舒儿带着孩子这几日都别出门。”

崔六娘抿着嘴角,眼神犀利,带着对主院的不耻,“说到这个,我还想问,孩子怎么办?

如果要抄家,孩子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吗?

还是找个靠谱的人家托付一段时间?”

谢翀拿捏不定,估计大儿媳妇不会让孩子离开她身边的,“这样,不急,还有几日,咱们先忙正事吧。

等舒儿心里好受些再问问她。”


忙完这活,谢翀又想起给其他弱小的果树浇水。

这是崔六娘在外面买的果苗,只有一人高,什么苹果树、梨树、橘子树、枣树都有。

原本有些蔫吧的果树种进黑土地,灌溉了灵泉水后,枝叶逐渐舒展开,真是肉眼可见的成活了。

地里的小白菜也窜了一头,稀疏的绿意散落在黑色的土地上,分外显眼。

估计再有三四日都可以吃了。

晚上。

厨房飘来食物的香气,柳萦萦端着满满一盆肉丸子汤上桌,谢瑜趁没人注意,在汤里丢了一颗大力丸。

两颗大力丸,她吃了一颗,另一颗就拿来大家分享吧。

今夜的晚餐尤为丰盛,大家落座后,沉默了片刻,都明白是因为什么。

崔六娘率先动筷子,一边夹菜一边开口,“吃吧,多吃些,遇到困难总是要面对的,不多吃些哪来的气力。”

她说着,给谢瑜和谢铭各自夹了一根大鸡腿,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半是安慰半是通透。

事已至此,大家也只能先吃饭。

屋中响起碗筷碰撞声,柳萦萦喝了口汤,察觉味道有些奇怪,她做的汤好像不是这个味儿啊?

她又喝了一口,感觉有一股药味儿,可恍惚一闻,又没有了。

可能是夫君身上的味道令她产生错觉了吧。

这一晚,大家都吃的饱饱的。

唯一不解的人,可能就只有谢铭这个小家伙了。

吃过饭,大家开始收拾起来,各自将各自屋中的所有,除了床以外的东西,都收进了空间中。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柳萦萦不由得笑出了声,谢云祁疑惑的拨亮烛火,“萦萦,怎么了?”

柳萦萦抿唇,坐在唯一的凳子上擦头发,“我在想,万一明天真的被抄家……

那群人进来看着咱家,会不会怀疑咱们家连老鼠都不会光顾。”

那画面,她怎么想怎么好笑。

不过大嫂说的对,那些东西本就是她们的,通通都该带走。

谢云祁额角青筋微微一跳,似笑非笑的摇摇头,“或许吧。”

想想也确实挺好笑的。

擦干头发,柳萦萦随手就想把毛巾搭在架子上,结果面前空的可怕,架子好像也都被她给收进去了。

谢云祁脱了衣衫躺在床上,想要拿书,伸手一摸,空的,枕边的书也没了。

夫妻俩下意识对视一眼。

这可真是……蝗虫过境。

没办法,两人只好早早入睡。

熄了灯,柳萦萦在谢云祁身边躺下。

屋中静悄悄,只能偶尔听见一丝风声,柳萦萦转头,盯着谢云祁的脸看了一眼。

“夫君……”

谢云祁也没闭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耳尖微红,听见柳萦萦的声音后,他侧目看去。

“……没什么!”柳萦萦欲言又止,嘴角弯了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谢云祁闻见女子身上浅浅的馨香,心中莫名安宁下来。

萦萦,放心,他会坚持到最后的。

只要他的身体允许。

漫漫长夜,谢家大房这边怀揣着对未来的忐忑,不安的睡去。一墙之隔,其他院子里的人,皆是希望今夜过后能够美梦成真。

夜深人静。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溜进谢瑜屋子里,来到床边,将她叫醒。

“???”啊!

谢瑜被床边的黑影吓得心肝一颤,差点叫出声。

谢云荆捂住她的嘴,点亮烛火,在她面前比划起来。

黑夜中,他的眼睛比烛火还要明亮几分。

“四哥,是你啊!”

谢瑜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他,“走?四哥,你要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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